編號  70 羅芙奧台北2006春季拍賣會

羅芙奧台北2006春季拍賣會

草原漫步

常玉 (華裔法籍, 1895 - 1966)

1940

油彩 纖維板

50 x 65 cm

預估價格

TWD 14,500,000-18,000,000

USD 446,200-553,900

成交價格

TWD 29,330,000

USD 915,561


簽名備註

簽名右下:玉 SANYU

圖錄:


《羅勃·法蘭克之常玉》,蘇富比,台北,1997年,編號14,頁45

衣淑凡,《常玉油畫全集》,國巨基金會,大未來藝術出版社,台北,2001,彩色圖版,編號228,頁353

來源:


羅勃·法蘭克,紐約

蘇富比,台北,羅勃·法蘭克之常玉,1997年10月19日,編號14

+ 概述

作為中國留法的現代油畫家先驅之一,常玉有與眾不同的觀察視角,得以描繪出清新脫俗的繪畫風格。他的性格溫和瀟灑,不願受世俗羈絆,可謂是漂泊藝術家的典型。他偏愛裸女、人物、花卉靜物及動物等題材,終其一生描繪對象不出上述主題。而其中動物主題尤其顯示了藝術家細膩的觀察力,以及自由抒發內在的想像空間。在忘年之交美國攝影家羅勃·法蘭克(Robert Frank, 1924年生)的記憶裡,常玉1940年代後期旅居紐約期間,偶而喜歡靜靜地觀察動物,他會花好幾個小時去寫作一篇關於動物的故事。可以想見畫家的內心裡存有一處異想世界,所以才能在他的動物畫裡自在抒發。

在他的早期作品裡,有時會把小動物鑲嵌在裸女及靜物畫的背景中作為點綴,有時則置身一片純白的世界成為主體,愈是到晚期階段常玉所描繪的動物愈來愈小,似乎有浩浩天地、茫茫人海中的滄茫孤寂之感。歷史博物館研究員高玉珍在〈鄉關何處:常玉的繪畫世界〉一文中提到,「常玉畫裡的動物,依附在空曠的大地裡,除了心境上的滄桑,更令人想起唐代詩人陳子昂的詩中『前不見古人,後不見來者,念天地之悠悠,獨愴然而涕下』的傷悲。常玉藉由畫面『以小引大』展現出未完成無限的可能。所以常玉的繪畫不用刻意去強調東方與西方的融合,更不用比較東西的差異,卻渾然自成一格。」在藝評家的觀點中,常玉的動物畫是相當具有份量的主題,因此這項主題一直貫穿了他的繪畫生涯,據悉常玉最後完成的畫,也是描寫原野中的小動物。

常玉愛畫動物,尤其是「馬」的主題曾反覆出現在他一生的繪畫中。根據衣淑凡女士所編寫的畫家〈生平年表〉(參考2001年出版《常玉油畫全集》,頁46)中,她特別指出「馬」對於常玉而言有許多特殊的含義,例如常玉的父親以畫馬聞名,他本人對馬特別偏愛,而其法籍前妻的名字瑪素與「馬」在發音上近似,據說他也暱稱瑪素為Ma。

無疑地,常玉的繪畫世界經常將動物擬人化了,甚至予以女性化,有時將馬的姿態描繪成妖嬈的女人,這或許正是畫家將對女性的觀察,藉由馬的題材表現出來。馬的主題也是常玉兒時的記憶,因為他的父親擅長畫馬,而從前在四川看北京馬戲表演是生活娛樂的來源。到了國外,由於喜愛動物,常玉有時也會和朋友相偕前往動物園參觀。所以,當常玉描繪馬的主題時,往往比其他動物題材增添一分溫柔的情意。

在畫面佈局安排上 ,常玉有時只畫一匹馬溫順低首 ,有時則是一群馬匹各顯姿態。而最值得注意地,他多次出現「雙馬」的題材,而且看出畫家非常喜歡這樣的表現方式。雙馬的圖騰,或許也有如中國傳統裡「鴛鴦」的情人恩愛象徵,有時並肩奔馳、嬉戲跳躍,有時雙頸纏繞或兩兩相依。

常玉的一生中沒有太多女性故事的串場,雖然他愛畫裸女,以及幽默的個性經常給人一種風流印象。傳聞他愛慕陪同夫婿徐悲鴻到法國留學的蔣碧微,然而她於1927年回到中國,兩人幾乎再無交集;常玉和前妻同居三年,婚姻關係也僅有三年,所有傳聞的愛情故事似乎都在1930年代初期即宣告結束。後來的朋友眼中的常玉經常是孤家寡人一個,或許在藝術和生涯上的不得志,最後他選擇獨自終老。

美國紐約大學美術史教授喬迅認為:「馬的確是常玉特別重要的動物主題,馬畫已是中國最古老的風俗畫題材之一,歷史可追溯至七世紀。這段歷史進入現代階段後仍具一定意義:對中國畫馬畫家而言,無論在遙遠的古代,抑或更近代的發展,咸具重要意義。馬畫長久以來訴諸於累積風俗畫的象徵深度,藝術家得以就政治、社會或個人方向發展,或甚至疊加不同類型的意義。」(Jonathan Hay,'Sanyu's Animals',"Sanyu,Language of the Body",ARAA and Skira editore,Paris,2004, p.97)

一般人在研究常玉的創作時,經常以年代區分其風格,多數從1930年代至1960年代為止。而喬迅對常玉各時期動物畫的特色有如下的看法:「常玉創作初期著眼於動物本身的圖像,藉由節奏性的線條、仔細經營的剪影,產生意料之外的姿態,呈現出反地心引力的無重感。在他許多1930年代繪畫裡 ,灰白線條在深暗的背景加重效果 ,以致於畫面產生透明感;但是他後來避開了這種直截表象的手法。在1940年代時有了轉變,他著眼於風景的可能性,一種純粹抽象的背景。以一條水平線或某種隱約不明的地形特徵的暗示,現在他的動物畫—根本上已經縮小規格—成為更大環境裡的住居者。由於常玉對這種新的方式更為得意,精確地描繪出樹、山和天空,藉此凸顯動物本身。其過程中,這些風景中的動物繪畫漸漸令人聯想起印度纖畫,不僅是因為它們的色彩與空間,還有它們將敘事小品與一個完全的自然世界融合而一。顯現動物輪廓的物質性—每每都是動作的精華濃縮,風景—則具有其本身的節奏特色,兩者之間產生了對話。風景是最簡約的形式,眼睛在畫面裡四處游移,彎曲的水平線扮演著靈動地形,企圖呼應動物的姿態而加強效果。在1950年代(更後期),常玉則開始在畫面中央擺上樹木,截斷枝幹的樹,賦予一種知覺的相似性。其間依舊存在著對話,然而,以一條豹的尾巴為例,描繪行動中的動物,視線落在一段旅程,我們很快地察覺,風景各自體現了眼睛自身的潛在旅程。」(Jonathan Hay, 'Sanyu's Animals', "Sanyu, Language of the Body", ARAA and Skira editore, Paris, 2004, p. 98-99)

〈草原漫步〉畫作完成於1940年代,描寫綠色草原裡一對輕快奔馳的馬。這幅畫先前一直為美國攝影家羅勃.法蘭克所有,收藏近半世紀之久。1947年法蘭克從歐洲遷居美國,被《哈潑時尚》雜誌聘任為專業攝影師,兩年後美術部門的同事告知,有位從巴黎來的藝術家常玉在紐約尋找落腳處,而法蘭克正好打算未來幾年要在歐洲發展,於是同意交換工作室。其實透過《哈潑時尚》聯繫時,此時常玉已人在紐約,因緣際會兩人意外成為室友。後來常玉回到巴黎之後,兩人持續往來,這段友誼一直長存。

在法蘭克的鼓勵下 ,1950年為常玉在紐約巴撒朵畫廊舉辦個展 ,展出他從巴黎帶了29幅畫作,當時沒有賣出一幅。不久,常玉返回巴黎,這批畫作就留給法蘭克,以答謝他兩年旅居紐約期間所受到的幫助,〈草原漫步〉應是這批畫作的其中一幅。

常玉一生創作的油畫不過兩百多幅,1997年以前的藝術市場一直少有機會看見常玉1940年代的作品。由於1940年代正值二次大戰結束前後,歐洲經過戰火的蹂躪,物資十分缺乏,常玉經濟狀況不佳,當時還曾試以石膏塑造動物雕像,油畫的創作量著實不夠豐沛。而直至1997年法蘭克一批油畫收藏在台北曝光後,才讓世人見識到藝術家的另一種創作風貌。這批作畫的出現無疑增進世人了解,常玉如何從1930年代的粉色風格,轉換到1950──1960年代的豐美濃郁。1940年代的繪畫形式簡約、抽象化,留白部份增加,具有低限主義的風格。尤其是風景中的動物,情感充滿其間。

以〈草原漫步〉為例,畫面中央的兩匹馬身軀依暱著,輕快地邁著步伐。背景以簡單的灰白和墨綠的顏色,暗示出上天下地的空間。這幅畫可說是台北歷史博物館收藏的〈禾穗雙馬〉的前身。兩匹馬的造型、動作一致,只不過1940年代馬匹的身形較大,還是佔據畫面的主角,晚期的作品裡,動物的愈縮愈小,反映了畫家的心境轉折。1940年代的常玉,經歷過戰爭的蕭條與貧困,但是對於未來仍滿懷希望,因此才心生後來前往紐約的計畫。從〈草原漫步〉一作,看出畫家心中對往日情感的依戀,他處理描寫雙馬之間的關係,牽動的情愫扣人心弦,畫家下筆從容、自得,顯然對此表現相當滿意 ,因此日後才又重新描繪這幅贈送友人法蘭克的〈草原漫步 〉,也就是後來成為歷史博物館的收藏品的〈禾穗雙馬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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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/06/04 (日) 上午12: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