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簽名畫背:CHU THE-CHUN No. 535 朱德群 1973
+ 概述
朱德群的抽象繪畫不僅僅是形式與色彩的結構,也不僅僅是光明與黑暗的協奏曲,那裡面有大地的呼吸、有包容萬象的動態、有深邃寬廣的智性光輝,更有藝術家對自然的深情詠嘆。正如法國重要藝評家皮埃爾.卡巴納曾經寫下的:「抽象不是目的,甚至不是手段,而是一個過渡。德群並沒有離開自然,他不排斥自然的真實,而是將它融入富於個人感知和傳承的語言。」(皮埃爾.卡巴納撰〈論朱德群〉,《大象.無形》,台灣馨昌株式會社,上野の森美術館,2008,頁58。書為中、法、日文,並無英文譯文)作為擁有深厚中國國學根基的西畫家,朱德群從未自我侷限於任一文化框架當中,他在1955年來到歐洲的藝術之都巴黎,全心擁抱西方藝術的精髓並掌握了油彩那層次豐厚、色彩紛呈的特質,同時融匯中國書法的筆墨節奏與山水的深遠意境於抽象繪畫之中,為源自西方的抽象藝術開創了嶄新面向。而東方思想中的宇宙觀,或者說是天地觀,並不將視線停留在遙遠而不可企及的神之國度,亦不將人的地位凌駕於萬物之上,而是將人視為自然的一體,與所有生靈與山川大地的脈動共生共存,這樣的天地觀深深地影響了朱德群對於創作的態度。於是,在創作的道路上,朱德群由內心向外覺察自然的律動、領悟天地運行的道理,而透過油彩的揮灑,創造了天人合一的境界。朱德群在藝術領域的卓越成就,為他在1997年贏得法蘭西學院藝術院士的殊榮,成為該學院成立250年來的首位華裔院士。
自1956年首次嘗試抽象繪畫之後,朱德群很快地建立自身獨特的藝術語彙,於1960年代發展出深具書法筆墨韻味的繪畫,濃黑的筆觸飛舞在清透的光芒之中,勁道十足而鏗鏘有聲。1970年代藝術家勤於書法,然而相對於1960年代畫作的強烈書寫性特質,此時期的畫作當中,書法性線條已不若早前如此突顯,如同繪於1973年的《構成 No. 535》裡,雄渾的墨跡已化為纖細的筆觸融於色彩與光影之中,但依舊蘊藏有藝術家領會自書法的運筆勁力,變化多端且靈動有緻。此作亦展現藝術家在油彩掌握方面的新發展,中國水墨在數百年文人倡導之下,著重於精神意境之琢磨,色彩的使用愈見精簡,直至以墨色為主,單憑墨之深淺濃淡即成「焦、濃、重、淡、清」五色,變化無窮。朱德群深明箇中精妙,1960年代除了書寫性筆觸的大器揮灑,另一特色是多為單色系的細緻變化,而從中營造出清麗的光芒。1970年代的作品用色轉趨亮麗,從暗色調的基底中浮現耀眼的色彩,如《構成 No. 535》畫面中心至下半部的橘紅與黑;而油彩在朱德群筆下一改其濃厚黏滯的特性,宛若水墨渲染般地輕盈流動開來,如此作畫面上半部的鋪陳,有著水墨渲染般的氛圍,顯得意境深遠而神秘。於焉,早期抽象繪畫那直接撞擊心靈的強大力量,已然化為隱沒在繽紛色彩後的巨大聲響,如同大自然中水的飛濺、風的吹動、萬物生長的背後,那無形的巨大力量。整個1970年代的作品量在朱德群的創作生涯中相對稀少,更顯得《構成 No. 535》的難得可貴。
朱德群在1970年於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國立博物館欣賞了林布蘭特大展,深深著迷於大師作品裡的光影對比與隨之而起的激越情緒,自此朱德群更用心於光影的經營,為他的抽象繪畫注入了幽微神秘的光采,而1972年遊歷德國時於慕尼黑研究表現主義繪畫,也鼓歷藝術家更為瀟灑地抒發胸中心緒,俐落瀟灑的用筆,在藝術家精準的構圖之下展現流暢力道與美感,為其作品帶來更強大的感染力。《構成 No. 535》一作中,熾烈的橘紅自深沉的黑暗裡穿透而出,如燒紅的鐵塊、亦如地心熾熱的火焰;畫面上半部則以帶著低彩度的黃、綠與藍,蹤向刷出層層流動的薄彩,隱約如拔地而起的崎峻山嶺,亦如天際直射而下的光線,冷調的光影映襯著畫面下方水平動勢的橘與黑更顯熾熱,色彩與光影彼此碰撞、奔騰不息,既熱情又神秘。於是,時間在畫面裡流動,精神高度集中,冰與火的無盡變動在此相遇,清冷與熱烈的光芒相互映照,我們看見了天地萬物的偉大律動,亦感受到熾烈與冷靜共存的情感。朱德群在此畫中運用高超的明暗對比,流暢的筆觸揮灑深沉與清麗的色彩,戲劇性地捕捉了火光劃破漆黑的那一刻,宇宙萬象於瞬間幻化,引人入勝。於是我們見到,璀燦的生命力量於沉厚冥想的氛圍中顯現,如此恢宏且激越人心,在光與色彩流轉躍動的畫面之中,呈現了藝術家走遍千山萬水之後的壯闊與光明,而正是這般雄渾中帶有靈秀的氣質,構成了朱德群畫作的引人入勝之處。
亞洲現代與當代藝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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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12/06 (日) 下午2: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