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小彤──錯位的真實

文/李超

80年代後期學院派出身的沈小彤，以其版畫專業的意識和經驗，賦予油畫藝術新的語言面貌。猶如記憶中的碎片，還是夢幻裡的再生，所現形象似乎離我們既遠又近。如同沈小彤的其他相關作品一樣，該作品畫中四位人物出現在畫面裡的不同位置，目光朝著不同的方向，沒有確定的行為指向，難以名狀之中，畫家的心理暗示若隱若現，作品營造著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景象，脫離了日常生活的聯繫和模式，顯示出一種孤獨和沈寂的氛圍，彷彿成為畫家內心世界的獨特映射，這裡浮現出曾經浮躁的青春印記，浮現出逐漸成熟的平穩心態，...從而藉此流露出了畫家觀照世界和體味人生的心路歷程。畫家正是在這種極為個體狀態的情境之中，隱約而真實地表露出一種無邊無際的迷茫之感。

沈小彤的繪畫作品，標誌性地表現出泛藍與淺黃的色調對比關係，同時畫面呈現著前後貫穿的中間調子，破除了三度空間的形式構圖格局，依照變焦式樣的鏡頭捕捉，突兀卻又顯得平衡與和諧。這種藝術設想，通過畫家近年來數次的藝術活動，強化了人們對於這種充滿視覺張力的接受程度，同時透過沈小彤的藝術實踐，逐漸走進他的藝術狀態，進一步去理解和發現中國新生代藝術家的所思所慮、所求所得 。他的藝術逐漸受到廣泛的關注 ，不僅來自於畫家獨特的視覺形式，還在於畫家藝術秉性裡孕含深刻的精神意義。

沈小彤創造的藝術世界簡約但不簡單。其簡約之一，就在於畫家所表現的人物並非刻意描繪的某種完美的典型，而是似是身邊的凡夫俗子。這取決於畫家以平視的角度介入生活。這種普通人物的接近，意味著畫家的藝術實踐中，存在著一種角度轉換，那即是以普通身份介入繪畫，以平視而淡然的目光去表現自己和別人，而不是從畫面之外的某一高度對現實加以評判；其簡約之二，在於畫中人物突兀地顯現在畫面的醒目位置 ，背景平塗而單純 ，失卻了場景的圖像敘述成分，被淡化了其身份和職業的印記，處於漠然朦朧的狀態之中，而相應得以強化的是人物符號式的體態和色彩，由此形成一種觀賞心理上錯位的真實。

這種錯位的真實，賦予了畫家具象繪畫實踐中潛在的實驗性。事實上，沈小彤體驗當代藝術的實驗性，依託在較為穩健的形態之中，他沒有徹底斷絕和脫離架上藝術所賦予的基礎和修養，並不以裝置、行為和影像等手段去展現某種激進前衛的效果，而是立足非常實在的架上繪畫的視覺經驗裡，置換傳統寫實手法的元素，以心理真實替代表象實際，以生活的獨特感覺替代生活的日常經驗，構成屬於自己的獨特藝術表達方式。他的活力和畫面的沈靜，告訴我們關於具象油畫創造的無盡發展空間，潛藏著更多值得探索的新命題，預示著這位少壯派畫家的實力，而他的藝術探索則充滿了令人期待的藝術前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