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牧的朗誦者：卜茲作品中的書藝演法

「草書是線條語言不對稱的對稱關係,在抽象離合的軌跡中,推衍出心靈圖像的語彙,而其所屬現的高度成就,在於心手相忘,思書相成,並構築出當代性格的個人圖騰。」――卜茲

師法自然,陶性情
卜茲本名陳宗琛,1959年出生於台南,字少俊,號卜茲,別署溪心散人。受父親薰陶,自幼研習書法,其後除了師承曹秋圃、陳其銓外,更隨周植夫學詩。卜茲沈浸碑帖名家之中,能臨篆、隸、草各體,對於書法創造的渴求,「狂草書」更成為其作為自我展現藝術實現的媒材,反射強烈的超越可能,其創作核心價值全然地源自於東方哲學思想,源於師從古人,追求「技與道」全然的表現。更透過技的鍛鍊,相映各大書家精神力的純粹性,將其轉化成為自我生命可用的能量,隨著經驗修養不斷不斷的累積,進而積累成為生命底蘊的蒙養,創造出當代時空裡奉行「古典法度」的東方藝術「原創」價值。

書如其人,一字見心
一層樓高的紙,一筆一口氣把字由頭寫至尾,有如不用盡力氣便不罷休,渴筆、濕筆,恍若是線條與線條間的一場雄辯,2008年直到 2009年,這段時間正巧是卜茲創作巔峰的時期,卜茲將創作的核心轉至到書寫人如何利用空靈去駕馭點線,以完「美」辨證各種文字的意境。下筆偋住呼吸,揮筆的毛流聲、墨流到呼吸,於是乎卜茲的「後設狂草」衝決「碑統書法」的網羅,幫時代找出活路,然而其除了追求書寫方式不斷突破之外,卜茲在用紙、筆和墨色方面,也備俱科學試驗的精神。更許是長年打羽球的關係,卜茲手勁之力也較一般人來的強健許多,其作中「黑、密、厚、重」的表現及腕力,同樣讓觀者感受其書寫時玲瓏剔透、溫潤酣暢的意境,與內心深沉痛快的自然感受。筆中的拙、醜、直率與自然,都將是他書藝臻於老的必要條件。

(一) 說「意象」
書法常以萬千自然之態形容,如懷素草書有如蛇般游移自如,畫間圓轉遒勁且筆意相連形似「奔蛇走虺勢入座,驟雨旋風聲滿堂」,卜茲擅用篆隸行個體運用草書之意趣巧妙變化,獨創別有韻致的個人風格,在一氣呵成的作品中,誇張的節奏與一筆快慢的連貫。從美學切入的角度,如同在聲音和旋律的節奏下,「發聲的位置,下筆的姿勢」,韻律和節奏同樣是書法重要的美學成分。如果沒有韻律節奏,字中亦是缺少生氣勃勃的動態美和氣勢美了。心和手同時頌讀著,跟隨著卜茲「道」中每一字每一字的節奏起伏,字形扭轉在腕中彈跳,輕重似醉舞頓踏,此次一幅《無窮游》(拍品編號 640)以三併呈現,作中滿版的畫面,字在紙幅空間中充斥著強烈的視覺張力,熟練至臻,以致每一筆下筆狂而飛快,墨韻更在每次轉筆間恣意的飛灑開來,時則縱任奔逸,狂亂中現優美之姿;在《草書商丘道中詩》(拍品編號 638) 中,以草書取句於王鐸詩;《霜落秋山黃葉春》(拍品編號 637)一作則書於紅箋紙,可觀作中落筆至收筆,轉折行雲流水中偶帶枯筆。

(二) 「四維空間」的表現
在超越時間、線條與立體的四維空間中,相當的去詮釋了卜茲作品中的無限延伸,然而不僅僅是速度所能展現時間感,書體及內容真義同樣能橫跨時間,卜茲書藝中,在完整性之外,特創以左右參差排列來達到變化萬端的變化,常以前後數行的小字來尋求通體結構的互動,在《臨古隸書》(拍品編號 639)一作中可見字字筆道飽滿,體勢雍容, 波磔平挑;《荔帷》(拍品編號 636),荔帷二字線條婉曲流暢,旁題小字記,此作曾收錄於1997年卜茲出版的《卜茲書法集》中;而自古的語言總是那麼富有詩意、韻律和想像力,即使專業的書論也是如此,《草書墨池飛出北溟魚》(拍品編號 635)作中書李白一句,並題小字莊子《逍遙遊》,也使每幅作品富俱不同的生命特質。書法之道的歸宿是心靈,只有在技巧無礙、心靈會歸之際,書法才能趨近圓熟。當生命的智慧點燃書寫的技巧,書法才能自由奔放,變化萬端,隨性前行,無罣無礙。